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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首咏物词 看词人史达祖 如何将“精雕细刻”之工发挥到极致

时间:2021-09-29 03:18:4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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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达祖,字邦卿,号梅溪,南宋时期文人,一生不曾中第,但填得一手好词,是南宋婉约派重要词人。

史达祖,曾任韩侂胄(tuō zhòu)幕僚,韩北伐失利后,被宋宁宗处死,史达祖被牵连,受刑流放,于困顿中去世。

史达祖词风工丽,尤其擅长描写,其手法之细腻,言辞之精美都达到了一个新高度,也是史达祖、姜夔等词人的鲜明风格。今天我们品读一首《绮罗香·咏春雨》,就是这一风格的极佳体现。

绮罗香·咏春雨宋 史达祖做冷欺花,将烟困柳,千里偷催春暮。尽日冥迷,愁里欲飞还住。惊粉重、蝶宿西园,喜泥润、燕归南浦。最妨它、佳约风流,钿车不到杜陵路。沉沉江上望极,还被春潮晚急,难寻官渡。隐约遥峰,和泪谢娘眉妩。临断岸、新绿生时,是落红、带愁流处。记当日、门掩梨花,翦灯深夜语。

早春的雨是清冷的,寒冷的雨落在花瓣上,娇柔的花瓣仿佛受到欺凌; 早春的雨是细密的,密密斜织的雨好像一团烟雾,将垂柳牢牢地困在其中。细雨绵延千里,悄无声息地催来了暮色……

本词首三句,即将春雨冷、轻、细、密的特点生动形象地描绘了出来。“偷催”两字用得巧妙,除了表现了春雨的无声无息以外,还将天色阴沉、暗夜早至比喻成被春雨催促而成。诗人的开篇别具匠心。

接下来一句诗人继续将春雨拟人化:尽日冥迷,愁里欲飞还住。春雨连绵,昏暗凄迷,似乎愁肠百结,欲飞难飞。

试问春雨自然而发,怎么会暗结愁肠,诗人如此描写,不过是将其内心细细的哀愁假托春雨表达出来,如此神来一笔,使得诗句格外的生动,诗词的感染力也更加的强烈。

惊粉重、蝶宿西园,喜泥润、燕归南浦。

细雨下,西园的蝴蝶,惊觉一双粉翅变得沉重无比再难起飞,只好栖息在叶底;而南归的燕子却惊喜于泥土的软润而忙着构筑新的燕巢。

此两句为对偶句式,诗人选取两个常见的自然现象再从侧面刻画春雨。

上片结句:最妨它、佳约风流,钿车不到杜陵路。

钿车:用金玉螺钿等宝物镶嵌在车上用以装饰。钿车即指华美的马车。白居易在《浔阳春》中有诗句:“金谷蹋花香骑入,曲江碾草钿车行。”

杜陵:长安附近,为富人聚居区域。

春雨也有使人着恼的地方,她的到来使出行变得十分不便,道路泥泞,钿车难以到达约会地点。阻隔了佳期密会。

本词至此,不仅正面描写春雨的各种特点,更以粉蝶、春燕来衬托春雨,再通过延误了佳人之约来侧面写春雨,真可谓极尽描摩之能事。

沉沉江上望极,还被春潮晚急,难寻官渡。

下片,诗人荡开一笔写站在江畔极目远望,只见云低水远,傍晚时分,春潮急涌,哪里还看得清是江岸,哪里还分得清是渡口,天地间只余迷蒙一片。

本句,化用了唐人韦应物《滁州西涧》的诗句:“春潮带雨晚来急,野渡无人舟自横。”韦诗此两句,呈现给读者的是一种出世的幽深,而本词则自带一种凄迷细婉,用词遣字虽有相同处,但是营造的境却极为不同,这大约也是诗与词各具魅力之处。

后一句笔峰一回,又描写了雨中的青山:隐约遥峰,和泪谢娘眉妩。

在这一片迷蒙之中,隐隐约约辨别出遥远的山峦,雨中的山形别添一种哀婉的妩媚,如同佳人凝泪眼时微微蹙起的黛眉。

本句至此已极为纤丽,但诗人还嫌不够,又追加一笔:临断岸、新绿生时,是落红、带愁流处。

这后一句则是诗人的感慨,有春雨的滋润,断岸边生出细嫩绿叶之时,亦是落花凋零,随流水漂去之日。

本句妙就妙在运用对比,新绿与落红的对比也即生发与凋零的对比,这是生命的两个状态,被诗人杂揉到一起,使人萌生出对世事更叠、自然往复以及生命周而复始、轮回不辍的感慨来。

此两句诗也决定了本词的厚度。

“是落红,带愁流处。”又关合了开篇的“做冷欺花”,在结构上前后呼应,极为完整。

本词的结句:记当日、门掩梨花,翦灯深夜语。

诗人又从眼前景荡开,转写回忆,当年也是这样的雨夜,深闭朱门,院锁梨花,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保护花朵不受风吹雨侵一般。雨夜中,诗人窗下剪烛,与心上人窃窃私语。

本首词诗人极尽描画,上片由春雨的形态入手,用各种意象表现春雨的冷、细、轻、密。如果说上片像是电影的“蒙太奇”则下片起句就是“大广角”,写春雨带来的天地迷蒙,山峰含情,紧接着深入写由春雨带来的生命萌生与凋零,陡生感慨,最后观照自身,诗人以关于春雨的最美回忆作结,那就是雨夜中与红颜知己剪灯细语。

本词句句写雨,却又不着一个“雨”字,无一句写情,却又无一句不含情,词句妍丽细腻,在南宋词坛中独树一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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