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访沪至今十年，游人却变了很多。当年日间临江，朋友说夜景更美，然后我二话不说便离开外滩了，因为不喜欢江边石堤阻挡了我的视线，我无法即时见证黄浦江的感召力。当年隔着此最少楼高两层的人工石堤霸牆，我的想象变得有点过分。我心想，此景犹似维多利亚港的海景，香港是我家，上海外滩对岸之景，永远不及我家的好。今次重游上海，我的学生欣娴当嚮导，建议我去外滩。因十年过去了，亦想旧地重游，却发现景色依旧，来享受外滩风情的人，各走极端。我在路前驻足了，江边却是一样的我。
外滩全长一千一百零八公尺，外地来的游客会三五成群，在岸上楼高处，爵士音乐和美酒的薰陶下，饱餐外滩的风采。可是，大部分的游人都不需要酒肉和音乐助兴，因为他们的着眼点是对岸现代化的建筑与装饰灯。
喜欢沿路二十余座折衷主义风格的古典复兴大楼，我独发思古之幽情，可是感觉黯然。我对欣娴说，我迷失了，因为我无法参与大多数中国游客乐此不疲的活动，就是攀过石堤霸看对岸的风景。
我在香港也不会专程去海边观赏维多利亚港的美景。原来无独有偶，身旁土生土长的上海小姑娘，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海滨看对岸的一番景色。可是，她亦对外滩沿岸的历史建筑群没发生兴趣。
我们仍是一步一步地一起去追踪历史。我从电影课上《Metropolis》的Art Deco风格开始提起，我请欣娴看看上海浦东发展银行的Art Deco风格，正门铜栏上的别致雕花图案和纹饰，全都是美不胜收及对称的几何图案，还有一双铜狮子。然后我们发现沿岸所有的历史建筑物原则上都是Art Deco风格的。上海浦东发展银行这儿，看来该是战前上海滙丰银行旧址，其新址在遥遥对岸的正对面。世界级的银行如今发迹了，亦不忘重回故地，隔岸相守着一段创业期辉煌的历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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